中国是一个统一的多民族国家,西藏是中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藏族具有悠久的历史、灿烂的文化。提到西藏,总会给人带来原始、纯粹、神秘之感。那洁白的云朵,绵延的雪山,无垠的草地,清澈的湖泊,古老的寺庙……西藏这片神秘的土地,从古到今始终流淌着透明的暖意,像一个惊心动魄又圣洁安宁的梦,吸引无数人为之疯狂再三追梦。
一
倘若说西藏是一个让人值得一去再去的地方,那么《西藏生死线》就是一本让人一看再看、欲罢不能的书。非常感谢镇江民进悦读会组织的12月读书分享会。在活动中,罗倩老师作为主讲人,做了一系列涉及西藏风光和书中章节的ppt,还有大家的热情分享,这些让我再一次走进西藏,走进旅行者的乐园,走进探险家的天堂,深切感受到西藏文化不仅是中华文化中的一颗璀璨明珠,也是世界文化中的一份宝贵财富。
《西藏生死线》(原名《艽野尘梦》),是一代传奇人物陈渠珍亲笔撰写的一部回忆录。清朝末年,年轻的军官随军入藏区平定叛乱,几经生死,屡立战功,却因朝代更迭继而酿出一系列悲壮的故事。以军事起家的陈渠珍,文化修养却非同寻常,与熊希龄、沈从文并称“湘西三杰”。“艽野”指青藏高原。作者以地名作为每一章的标题,记录了他从成都到达藏区,又从藏区返回内地的传奇经历。就小说而言,作者对荒原求生的描写,至今仍令人心惊肉跳;作者与藏族少女“西原”的爱情,仍能在一个世纪之后打动我们。
我有过两次进藏之旅。第一次是八年前和文友自驾,从青藏线进,川藏线出,历时18天。第二次是三年前随摄友从兰州出发甘南,用了一周的时间拍摄拉卜愣寺等人文民俗纪录。印象最深的是第一次进藏,我们本来从拉萨直抵日喀则,同行有个人亲戚在“中印口岸”的亚东挂职,一心想去拜望,也知道那里曾是茶马古道,于是大家转道去了亚东。谁知道当我们到了部队营房,印度的七级地震排山倒海袭来,亚东的树连根拔起,部分牧民的房子倒塌,我也因此遭遇到了人生当中的第一次历险,地震、泥石流、江水怒吼……
所以,在看《西藏生死线》的时候,我对陈渠珍的历险有着感同身受般地体恤。当然,雪域高原的历险绝非个人所愿。陈渠珍等人完全是被形势所迫,当时武昌起义爆发,消息很快传至拉萨,人心立即大乱,有人欲杀死清廷驻藏统帅。在此背景下,陈渠珍决定东归返乡。岂料路途艰险万端,离开藏地,同行有115人,7个月200余天的命悬绝途,除了陈渠珍和藏族女子西原,只有7人生还,可见生死天路之惨烈。
藏族世代生活在青藏高原,面对独特的自然条件和艰苦的生存环境,只能以顽强的生命力来对抗。相比陈渠珍,我们是幸运的。生活在这个交通便利的时代,有飞机、高铁、火车,也有凌空飞架的索道。翻越唐古拉山,来到纳木错,在冈底斯山转山,探险喜马拉雅……只要你想,走遍西藏的千山万壑也不是没可能。然而,我们也是不幸的,高速发展的现当代,人的信仰越来越缺失,百年之前的那种美好纯粹的情感只能在悠远的历史,时光的印记中找寻了。
二
分享会上,吴恙老师解密西藏文化和佛教文化很精准。他从最早的四川康巴、西藏波巴和西藏本教讲起,讲到了西藏原始本教的力量,以及松赞干布用新的宗教力量来制约当时最强大的本教力量。松赞干布建造的布达拉宫就是观世音菩萨的道场,但转山、朝圣这些习俗都是当时本教留下来的传统。藏族人在对自然、社会和自身的认知、适应、改造、发展的漫长历史进程中,渐渐与其他民族文化交流、融合,形成了哲学宗教、藏医藏药、天文历算、音乐舞蹈、戏剧曲艺等形态多样的文化。事实上,在松赞干布之前,西藏地区就有了语言和文字,《象雄文字》一书中就有详细讲解。象雄分上中下三块,包括尼泊尔、不丹都是其辖区。
文成公主把西藏比喻成一个睡着的“魔女”, “魔女”的每一个关键部位,都镇守着一座寺庙。如果没有这些寺庙的镇守,“魔女”就会站起来发威。因此西藏多寺庙。因为西藏人跟汉人、中原人是同根同祖同源,因为藏人的祖先是四川羌人,都是炎黄子孙,所以,藏传佛教是大乘佛法,跟我们的佛教也是同根同祖同源。密宗作为一个佛法修行流派,其对佛法共同戒律的依从是与佛教其他教派毫无差别的。藏密所谓的密跟传递方法有关系,比如灌顶,也就是用心法念给人听。
密宗是有灵冥的,灵冥类似于灵魂之类的镶嵌于心的一种东西,可意会而不可言传。我却愿意把灵冥理解成信仰。我认为不管任何宗教都是让我们做好人,做善事。佛教修来世,道教贵今生。相对佛教来说,道教是本土宗教,道教的教义是尊道贵德,济世济人。我们只有不断地在俗世生活中葆有信仰,坚守善念,对社会多做贡献,提升自我价值,才可能实现终极社会和谐的梦想。信仰是个很奇妙的价值观转化器,只有坚守信仰和原则,内心才有责任和但当。当然,信仰和迷信不可混为一谈,万事万物,心存美好,信而不迷。
三
分享会上,徐平主委对儒家思想的剖析更是到位。儒家思想也称为儒教或儒学,最初由孔子创立,指的是司仪,后来逐步发展为以尊卑等级的仁为核心的思想体系,是中国影响最大的流派,也是中国古代的主流意识。儒学的创立打破了封建统治阶级垄断教育的局面,而儒家的思想也由古至今延长至今。儒家哲学注重个人的自身修养,要与身边的人建立和谐友好的关系,从个体来讲有仁、义、礼、智、信、恕、忠、孝、悌等德目。
儒家思想被封建统治者长期奉为正统思想。 其“德治”主义就是主张以道德去感化教育人。儒家认为,无论人性善恶,都可以用道德去感化教育人。这种教化方式,是一种心理上的改造,使人心良善,知道耻辱而无奸邪之心。这是最彻底、根本和积极的办法,断非法律制裁所能办到。由于儒家相信“人格”有绝大的感召力,所以在此基础上便发展为“为政在人”、“有治人,无治法”等极端的“人治”主义。
“仁”字分,人和二组成。意味着仁作为儒家的核心学说探索的的是人类与自然的根本关系与本原道统。 一个人字代表作为人类的地位是和自然统一和谐的,而“二”有平衡的两横组成,代表天与地组成的自然世界。在我国传统哲学与人文体系中,追求的是人与天与地三者和谐统一相互依存的关系,由此儒家提出的“仁”就是儒家学说的根本立足点,是人类与自然相互依存发展的一种本原学说表述。儒家在“仁”的基础上,人类与自然的辨证关系上是与道家有继承和发扬的关系,儒家先师对于道家宗师老子也是崇敬有加。诚如徐主委所言,儒释道三教从来都是相互渗透的,传统文化几千年来生生不息自有它的道理。
徐主委就读书会的主题《西藏生死线》还提出了一个极具现实意义的问题。他问:西藏这么多年来还是那么原始和纯朴吗?大部分书友摇头微笑。我联想到了三年前进藏时的一些经历。扑卜愣寺的门口,全是一排排蹲守的孩童,他们披着喇嘛的僧服,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戒备地对人望。见到有人把相机扫过来了,赶紧把头往怀里深埋,非常不愿意被人拍。如果实在想拍他也不是不可以,往他面前敞开的纸盒里放两元纸币。也只准拍两张,想拍得多还得另放五元纸币。经幡招展的街道上,再也找不到八年前孩子眼中的那份纯净了。许多年轻的西藏姑娘都戴口罩,连同她们的高原红也都捂得严严实实。
许多姑娘已经不像八年前那样穿着传统的服饰对着我笑了。难道我要埋怨她们的汉化吗?显然,这不是她们的错。我们过着快节奏的生活同时,有什么理由强求她们保持传统与纯朴呢?道法自然。这是时代变化的结果。很多在北上广打工的西藏人早已把外面的“繁华”生活带回来了,他们传统的东西渐渐消失,吃着中式饭菜的美食,听着流行音乐,穿着简易的汉化服装……那种祖母手绣的嫁衣传到孙女这辈的越来越少。然而,发生这样变化的又何止西藏?当下城镇化的进程中,许多内地乡镇大量的历史文化遗产渐渐没落,好多古村落徘徊在去或留的十字路口,好多传统的手工艺濒临消失。至少,西藏还有一些风俗全民坚守,譬如转山、去布达拉宫朝圣,不管男女老少,都趴在地上磕等身长头,哪怕恶劣的天气里,他们依然在风雪中长跪。
四
再回归到这本书中来。读书会的主讲人罗倩老师说,这本书看原著更深刻。陈渠珍的文字如雅鲁藏布江的江水,从容流淌着。故事里的女主人公西原笔墨虽不多,但有股荡气回肠的忧伤。西原,这个内心善良、温柔、朴素和美好的女子万里从夫,生死不离。出藏,入羌塘,这个西藏姑娘对待自己的爱人,用尽一颗慈悲心。陈渠珍的枣骡马丢失,西原把自己的黑骡马让给他;陈渠珍双脚沾雪而肿,西原将牛油烘热熨数日……看到这样的生死与共,我又相信爱情了。或许正是这份生死相依患难与共的真情至爱使陈渠珍多年后提笔写下了这本《艽野尘梦》。
“万里从君,相期终始,不图病入膏肓,中道永诀,然君幸获济,我死亦瞑目矣。今家书旦晚可至,愿君归途珍重,幸勿以我念。”1912年西原因天花病逝西安,1921年冬,陈渠珍在西安蒙难时的恩人董禹麓护送西原遗骸来到湘西。陈渠珍为西原举行了隆重的安葬仪式,墓址选择在风凰县城边大坡脑,墓前竖有“亡姬西原之墓”的石碑,碑上有陈渠珍亲撰的《亡姬西原墓志铭》。1936年陈渠珍幽居长沙写下这本书,书中最后写道:“入室觉伊不见,室冷帷空,天胡不吊,厄我至此。予又不禁仰天长号,泪尽声嘶也。予述至此,肝肠寸断矣,予书亦从此辍笔矣。”
我仿佛看见陈渠珍回到和西原共同居住了数月之久的房间,却再也看不见她,只剩下冷风乱窜、帏帐飘飞的那份凄清。他责问苍天为什么不长眼睛,使他遭受这样的厄运。想到陈渠珍仰天长号,声音嘶竭时,我恨不得跟他一起肝肠寸断。艽野上的这段尘梦对陈渠珍影响至深。人生最无奈之事,莫过于红颜薄命、英雄穷途!陈渠珍搁笔了,同时也凝固了记忆中所有的寒冷和温情……
在文化日益多元的现代中国,我们的生活更多时候被快餐文化和碎片文化消耗和吞没,对于真正的热爱读书的人来说,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真的非常感激民进悦读沙龙,每月一次的读书分享,让我们领略到精神世界的美好,以及对文化的敬畏。由于工作和各种忙碌无暇分身,我只参加了两期读书会,但每一期都感觉收获满满。作为读书人,我们期待读到那些沉寂在岁月里、被时间打磨过的经典之作,让心沉下来,感受灵冥的同时看到别样的风景;去除浮躁的同时,保持本真的情怀拥抱世界。就像徐平主委说的,“让物质层面、精神层面、艺术层面相互融合,促进社会和谐发展”。 (句容支部杨莹文)